第一百三十一章 引蛇出洞-《燕宫阙:凰途逆袭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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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王崇致仕前,曾任户部尚书十年。”萧景玄冷笑,“让都察院去查他经手的账目。不必大张旗鼓,先从地方粮仓、盐税查起。王家若识相,主动补上亏空,朕可网开一面。若不识相……正好拿他开刀,震慑世家。”

    顾衡之领命而去。

    殿内只剩两人。萧景玄走到窗边,望着外面飘起的细雪:“青澜,你怕吗?”

    沈青澜走到他身侧:“陛下指什么?”

    “朕今日在朝上宣布重审,是把沈家推到了风口浪尖。”萧景玄转头看她,“接下来,明枪暗箭都会冲着沈家旧案来。有些人为了掩盖真相,什么事都做得出来。”

    “八年前,沈家已经跌入谷底。”沈青澜轻声道,“如今每走一步,都是向上。陛下,臣不怕明枪暗箭,只怕真相永埋尘埃。”

    萧景玄握住她的手,她的手很凉:“朕答应你,必让真相大白。只是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接下来的路,我们要更小心。今日之后,你出入宫中,必有人盯梢。玄七会暗中保护你,但你自己也要警惕。”

    “臣明白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,”萧景玄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,放入她手中,“这是朕的贴身之物,见玉如见朕。若遇紧急情况,持此玉可调动宫中一队暗卫。他们的接头暗号是……”

    他低声说了几句。沈青澜认真记下,将玉佩仔细收好。

    “陛下也要保重。”她抬头看他,“世家反扑,不会只针对臣一人。”

    萧景玄笑了,那笑容里有疲惫,也有坚定:“放心,朕等了这么多年,等的就是他们反扑。只有他们动起来,朕才能揪出所有蛀虫。”

    两人静静站了一会儿,看窗外雪越下越大。

    “陛下,”沈青澜忽然道,“臣想去一趟刑部证物库。”

    “现在?”

    “现在。”沈青澜目光坚定,“朝上刚宣布重审,证物库那边若有问题,此刻正是他们最慌乱的时候。臣想去看看,能不能发现什么。”

    萧景玄凝视她片刻,点头:“好。朕让玄七带一队人,陪你同去。”

    **

    刑部证物库位于皇城西南角,是一处独立院落,高墙深院,守卫森严。

    沈青澜手持萧景玄手令,在玄七和四名侍卫的陪同下,踏入院门时,已是午后。雪还在下,院中青石地面积了薄薄一层白。

    刑部主事李桐早已候在院中,见到沈青澜,连忙行礼:“下官李桐,恭迎沈典记。陛下已传旨,证物库一切听凭典记调阅。”

    “李主事不必多礼。”沈青澜道,“永和十二年科举案、玉玺案所有证物,请带我一观。”

    “是,请随下官来。”

    证物库分内外两库,外库存放寻常案件证物,内库则是重大案件、皇室相关之物。李桐引着沈青澜走进内库,里面光线昏暗,只有几扇高窗透进天光。一排排木架整齐排列,每件证物都贴有标签,装在木盒或布袋中。

    “永和十二年科举案证物在此。”李桐指着一排架子,“共二十七件,包括所谓‘泄题密信’原件、沈府搜出的试题草稿、相关书信等。”

    沈青澜走到架前,目光落在第一个木盒上。标签写着:“泄题密信,永和十二年五月初三,沈文渊致江南学政张明远。”

    她打开木盒,里面是一封泛黄的信笺。展开,内容是沈文渊向张明远“透露”当年秋闱策论题目,笔迹与父亲一般无二。

    但沈青澜只看了一眼,就发现不对。

    “李主事,”她抬头,“这封信的用纸,是苏州‘青云笺’吧?”

    李桐一愣,凑近细看:“确是青云笺。此纸细腻光滑,墨迹不易晕染,是上等宣纸。”

    “问题就在此。”沈青澜道,“家父写字,从不用青云笺。他嫌此纸太过光滑,墨色浮于表面,缺乏骨力。他惯用的是徽州‘松烟纸’,纸面略糙,吸墨性好。”

    她将信纸举起,对着光:“而且,这封信的折叠痕迹太新。永和十二年至今已八年,若真是当年的信,折叠处应有更深的磨损、更自然的折痕。可你们看,这折痕清晰整齐,像是近期才反复折叠过的。”

    玄七接过信纸细看,果然如此。

    李桐脸色变了:“这……下官从未注意这些细节。当年验看证物,只重点鉴定笔迹……”

    “笔迹可以模仿。”沈青澜平静道,“但习惯很难改变。李主事,当年笔迹鉴定是由谁负责?”

    “是大理寺的文书鉴定师,已致仕的刘一手。”李桐道,“刘师傅是公认的笔迹鉴定大家,从无差错。”

    “从无差错?”沈青澜淡淡一笑,“那只能说明,他以前没被人收买过。”

    这话说得直白,李桐冷汗都下来了。

    沈青澜不再多言,继续查看其他证物。试题草稿、往来书信……一件件看过去,她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。这些证物看似严密,实则细节处漏洞百出——用纸不符习惯、印章印泥颜色有细微差异、甚至有一封信的落款日期,那天父亲根本不在京城。

    “玉玺案的证物呢?”她问。

    李桐引她到另一排架子前:“在这里。主要是那方私印,还有从沈府搜出的其他可疑物品。”

    沈青澜的目光落在最中央的木盒上。盒盖打开,一方白玉蟠龙纽印静静躺在锦缎上。印身温润,雕工精细,龙纽栩栩如生。印面刻着四个篆字:“谨身奉国”——这是先帝永隆帝的私印。

    她拿起印,入手微凉。仔细端详印面刻字,又翻看印身各处,忽然,手指在印纽龙首下方停住。

    那里有一道极细微的划痕,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。划痕很新,与印身古朴的包浆格格不入。

    “这道划痕,”沈青澜问,“是当年就有的吗?”

    李桐凑近看了半天,茫然摇头:“下官……不知。卷宗里没记录这个。”

    沈青澜心中有了计较。她将印放回,道:“李主事,这些证物从今日起封存,没有陛下手令,任何人不得动。包括你刑部内部人员。”

    “下官遵命。”

    “另外,”沈青澜想了想,“我要见刘一手。”

    **

    从证物库出来,雪已停了,夕阳给皇城镀上一层金红。

    沈青澜没有立即回宫,而是去了城西的一处小巷。玄七提前探过路,刘一手退休后就住在这里。

    小巷很窄,青石板路被雪覆盖,踩上去咯吱作响。走到最里间一座小院前,玄七上前敲门。

    许久,门才开了一条缝。一个老妪探出头,眼神警惕:“找谁?”

    “刘一手刘师傅在家吗?”沈青澜上前,温和道,“我是宫中尚宫局的,有些陈年旧事想请教刘师傅。”

    老妪打量她几眼,又看看她身后的侍卫,脸色变了变:“老头子病了,不见客。”

    说着就要关门。玄七伸手抵住门板:“老夫人,我们并无恶意,只是问几句话。”

    “都说不见——”老妪话音未落,屋里传来咳嗽声,一个苍老的声音道:“让他们进来吧。”

    老妪这才不情愿地让开门。

    小院很简陋,三间瓦房,院里一棵老槐树,树下石桌石凳。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坐在屋檐下的躺椅上,盖着厚毯,正望着他们。

    沈青澜走近,行了一礼:“刘师傅,冒昧打扰。”

    刘一手眯着眼看她,许久,才道:“沈家的姑娘?”

    沈青澜一怔。

    “不用惊讶。”刘一手笑了笑,笑容里有苦涩,“你长得像你母亲。八年前,我在刑部大堂见过你一面,那时你才十五岁,跪在堂下,背挺得笔直。”

    沈青澜心中一酸,稳住情绪:“刘师傅好记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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